第(1/3)页 于老师推开那扇刷着半截绿油漆的木门,办公室不大,靠墙放着两张旧办公桌,墙上贴着“五讲四美三热爱”的宣传画。 只见椅子上坐着一位穿着素色碎花“的确良”衬衫、藏蓝色涤卡裤子的女同志,烫着这年头最时髦的卷发,一看着有人进来,立刻站了起来,脸上带着明显的愠怒。 “是她不?小博,是这兔崽子推的你不?” 女人问自己身边一个和江年年差不多高的男孩,男孩鼻子和膝盖上贴着醒目的白胶布,一看就是处理过的,这会儿眼睛也红红的,显然哭过。 “小博妈妈!小博妈妈!”另一旁的男老师赶紧把女人给拉住,“咱们有话好好说,小孩子之间生气很正常,不要有情绪。” “我还不能有情绪?” 小博妈妈满脸愠怒,卷发也一跳一跳的,“我们家孩子这才上了几天幼儿园,就伤成这样,我倒要问问了,你们这些家长都是怎么教孩子的” “.我先介绍一下吧。” 于老师看气氛剑拔弩张,赶紧跳出来打个岔,语气带着正式感,“这位是小博的妈妈。” “小博妈妈,这位就是对方孩子江年年的父亲。” “我说这位同志!” 林同志的声音又急又冲,带着浓重的外地口音,目光跟刀子似得剐过江弦,最后钉在缩在江弦身后的江年年身上。 “你们在家里都怎么教孩子的?怎么管你家闺女的!来,你自己看看,你看看你家闺女把我们小博摔成啥样了?鼻子蹭破皮了,膝盖也秃噜了!这要是有个好歹,磕到后脑勺,那可咋整?啊?这幼儿园是学文化、讲文明的地方,咋能动手打人呢?一点规矩都没有!” 办公室里空气一下子绷紧了。 于老师站在一旁,搓着手,脸上写满了为难。 江弦笑了笑,没有被对方连珠炮似的责问吓住,也没有立刻高声辩解,先是微微点了点头,语气平和但清晰,总的来说不卑不亢: “这位女同志,你好,是,我家年年推了小博,让他受了伤,这事儿呢,确实是我们家年年不对,我是她爸,孩子犯了错,我们做家长的有责任,在这儿呢,先给你和这位小博小朋友赔个不是。” 江弦不是难缠的人,这件事儿从客观角度来看,江年年确实有错,再怎么样也不能动手,这也就多亏是蹭破点皮,要是伤着哪里,那责任可就大了。 所以给人家道个歉也是应该的,说的话呢,很实在,没啥花哨的词儿,也没有推脱责任的意思。 说完,江弦轻轻把躲在自己腿后的江年年往前带了带,自己则半弯下腰,这年头蹲下来平视孩子的动作很少见,弯下腰是更常见的姿态。 江弦对着这个叫小博的男孩,声音放得更缓了些: “小博小朋友,对不住啊,是江年年推了你,让你受苦了,疼坏了吧?叔叔替她给你道歉,回家让你妈给你煮个鸡蛋滚滚,好得快。” 小男孩看着江弦温和的眼睛,听着这实在的关切,抽了抽鼻子,没说话。 “但是呢,咱们话又说回来了。” 江弦道完歉,又峰回路转的来了一句,“小朋友在幼儿园里要和别的小朋友和谐相处,大家要一起交朋友,我听老师说,你占着滑梯不给其他的小朋友玩,这么做对么?肯定是不对的是吧,以后可不能这样了。” 一旁的小博妈妈一开始见江弦认错赔礼态度还算端正,脸上的怒气稍缓,又听见江弦教训起她家孩子,语气立马又变的硬邦邦的: “哎哎哎,你这人怎么回事儿?哪有你这样式儿的,道歉就道歉呗,还数落我们家孩子干嘛?这算怎么回事儿? 再说了,光嘴上说个对不起顶啥用?你看看我们孩子这伤,看着就揪心!你们当爹妈的平时咋教育的?一个女娃子,劲儿倒不小,这么野,以后可咋办?” 江弦直起身,目光平静地迎向对方,没有闪躲,也没有丝毫挑衅,保持着一种沉稳的气度,倒也没有直接反驳对方关于“教育”的指责,而是用陈述事实的口吻说道: “这位女同志,是,赔礼道歉是应该的,是我们理亏,我听于老师说了个大概,我们家年年动手推人,这行为绝对是错的,没跑儿,回家我肯定好好教育她。 不过呢,事儿是这么起的头:孩子们玩那个滑梯,小博在上面玩得久了点,没下来,不让其他小朋友玩,几个小闺女急得都哭了。 年年这孩子看不过眼,就冲动了,用了最不该用的法子去‘出头’,当然,甭管前头咋样,推人让小博受了伤,这责任我们担着。 但是小博就没有错么?不见得吧,咱们双方家长都得教育。” 于老师在旁边儿听得微微点头。 人江年年的父亲,这话说的真好,既认了错、担了责,又不着痕迹地把冲突的背景点明了,让小博妈妈知道事情不是单方面的“打人”,而且语气平实,也没有指责谁,只是把于老师说的复述了一遍,没有火上浇油。 于老师不禁好奇,这位年年爸爸也不知道是做什么工作的,说话这么有水平,看这气度,怎么也得是个领导干部。 小博妈妈显然也听出儿子可能也有点理亏,但护犊心切,立刻提高了嗓门: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