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卷 十月飞花 第四十八章 戏情洞花-《枪与道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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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他的话硬生生停下,一个人正缓缓向他走来,他仿佛并不急躁。

    少爷的目光已飘到坑里,然后他嘴角的怒意骤然扭曲、变形。

    “你是什么人?”

    白衣人不语。

    “你要干什么?”

    白衣人不语,已在干什么了,他一下将超级轿子铲了起来,他铲起轿子仿佛是地头的农夫铲起牛粪那么简单、直接而又有效,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,没有多花一丝力气。

    “我有很多钱,我们一定有很多的话可说。”

    白衣人不语,将轿子放进坑里,然后一掀一掀往里面铲着泥土。

    “你不要钱,我还有很多别的,例如银票、银锭、美酒、美人......。”

    白衣人不语。

    他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,一掀一掀的铲着泥土。

    少爷已发苦、发疯,尖叫着。

    “我上有老,下有小,英雄,你就放了我吧。”

    他尖叫的时候,口水、鼻涕、眼泪统统已流出。

    “你应该告诉我叫什么吧?”

    白衣人看了他一眼,擦了擦脸上的汗水,喘了口气。

    “我是花,白衣坑花。”

    坑花不在听他说话,仔仔细细的一掀一掀往里面铲着泥土。

    超级大坑终于填好,坑花就静静的看着,然后就丢掉铲锨,忽然扑倒在坑上痛苦着,痛叫着。

    “你们死的好惨呀,怎么被活埋了,你们一定很冤枉呀,......。”

    坑花哭得伤心极了,坑里的人仿佛是他自己的老子。

    眼角的泪水擦了一遍又一遍,仿佛真的永远都擦不干净似的。

    “你们死的好惨呀,怎么被活埋了,你们一定很冤枉呀,......。”

    他就这样的哭着,没有人阻止,没有人看见。

    寒风飘飘,冬意荡荡。

    雪白的衣服,雪白的肌肤,雪白的铲锨。

    坑花拼命的哭着,哭得越来越凶,越来越伤心,躯体已因过度痛哭而变得轻轻的抽动、扭动着,肚里的肠子仿佛已活活哭断了。

    他伤心得仿佛是刚刚死了相公的小媳妇,说不出的楚楚可怜,孤苦无依。

    片片枯叶已落下,落在坑上,仿佛在安慰他的伤心与悲痛。

    寒风飘飘,枯叶荡荡。

    片片枯叶落在倦花的躯体上,抖动了两下就忽然卷走,就不知道卷向何方,也不知道落在何地。

    它们的命运也许比无根的浪子要更加凄惨、悲切。

    当它们离开大树的那一刻起,就要受到狂风的摧残、蹂躏,永无休止的摧残、蹂躏,直到灰飞烟灭为止。

    倦花走进屋子,向她走来。

    她的眸子里没有一丝表情,呆呆的没有一丝活力,没有一丝生机。

    人有时真的奇怪,大笑的时候并不一定是开心,哭断肠子的时候也并不一定是悲痛,哭断肠子的那种悲伤并不一定比呆呆的时候剧烈、凶狠。

    倦花走过来就向她伸出手,他的眸子里流露出极为慵懒、极为厌倦之色。

    然后就缓缓的有了笑意,笑得极为呆滞、极为无力,眸子里缓缓的沁出一种极为朦胧、极为模糊的喜悦、欢愉。

    杨晴没有动,也懒得动。

    她静静的坐在地上,也是那条血淋淋的路上,静静的看着倦花走来,向她微笑,然后就忽然倒下。

    他就倒在她的不远处,仿佛已无力站起,无力动弹,他的手还在向她伸出,努力的伸出。

    他的手已渐渐的靠近、接触到她,可是又无力的垂下,垂落到地上,也是血路上。

    血路无情,血路也绝情,惨白、无力的手骤然间已被鲜血染红。

    人已在无力的喘息着,血红的手已在抽动着、扭动着,然后就永远也不会再动了。

    他的眸子里还残留着一种无法叙述、无法描述的笑意,笑得极为无力,极为疲倦。

    杨晴静静的凝视着倦花,既没有替他悲伤,也没有替他哭泣。

    她仿佛已不会悲伤、哭泣,又仿佛懒得去悲伤、哭泣。

    他还是死了。

    冷风飘飘,破旧的门板已在“吱吱”作响,显得极为痛苦、寂寞。

    片片枯叶飘了进来,落到炉火里,骤然间化为灰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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