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一章 叹流年见今忆昔-《鸩赋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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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最后金徽停下手来,锦笙也立在一旁,乾娘望着镜中那仙子一般的人儿,一时间竟有些紧张起来,却又随即好笑,五年的夫妻了,他不过去了半年,再见时,自己便这般羞涩难安了吗?女为悦已者容,这本是大奶奶才说得出的话,自己这会儿想起来,却如刻在心上一般,萦绕不去。

    顶上乌黑发丝间,一支千叶攒金牡丹镶珠簪在午后透过窗纱窜进来的阳光下,反射出点点金光,又将那光影投到对面的空墙上,耀人眼目,乾娘不由得眯缝起眼睛来,手里捏着一方汗巾儿,捂住胸口。

    金徽重新端上茶来,劝道:“奶奶且先安心,二爷若回来了,这会子怕也定是在老爷房里回话呢,得有一阵子才会过来。”

    乾娘点头不语,接过茶来,才惊觉手指微微发抖,要死了,丫头们面前,不过算了,金徽和锦笙并不是外人,都是自己从娘家带过来的,不像玉屏,本是从小伺候那冤家的,自己现在这模样,若被她瞧了去,可不要笑死了?

    乾娘心中转着念头,金徽看着,示意锦笙出去,自己也至窗下,将那花梨夔凤纹翘头案上的掐丝珐琅花蝶纹玉壶春瓶内,供着的几枝含苞欲放的西府海棠,整理清爽。

    乾娘一人默坐于镜前,只管想着心事,屋内只听得到金徽的脚步声,原来她又走开去,挑起熏炉内的香饼,只见淡淡清香蔓延开来,乾娘坐着,竟似浑身无力,到底是没睡好,为了这冤家,搅了自己的好觉,心中只是一遍遍盼着,他毕竟什么时候来?

    元平院内,安儒定正垂首站立在正屋中间,仔细聆听着端坐于上的父亲,安怀阳的问询。

    “周知府这一向可安好?你这次去,可将我的信亲手交于他手中?”安怀阳不急不慢地问道。

    “回父亲的话,儿子一到杭州便去了周大人府上,将信交于大人。大人说,见信如见老师,当年的提携没齿难忘,信上交待的事,一定给办得妥妥帖帖,请老师放心为是。”安儒定回道。

    安怀阳点了点头,又问:“那么,半年下来,事情办得怎么样了?”

    “这是周大人的信,让儿子转交父亲,”安儒定从怀里贴身的地方掏出一封信来,递上前去。

    安怀阳示意放在桌上,说道:“你先说说看。”

    “周大人说,已是细查过半年,楚家族人,多已死的死,散的散,再难成气候。老爷所说的那个小丫头,若是真有其人,怕也早已死在由京城来此地的路上,现时杭州城内,并无此人。”安儒定边说,边小心地抬起头来,看着自己的父亲。

    安怀阳闻言却不说话,沉默下来。安儒定静候片刻,再次开口说道:“父亲,儿子斗胆说一句,自那年事后,父亲每年皆让儿子去杭州打探,于今已有八年,知府也已换了三任,都是父亲当年提携过的学生,也都值得信任。三位大人具已细查过,全说没有这个人,今年也无例外,怕是,真如周大人所说,死在路上,也不一定。”

    安怀阳听了,依然沉默不言,安儒定见此,大着胆子又说:“当年楚家满门抄斩,除粗使下人外,主子房内,连丫鬟和小厮都仔细计算过人数,一个不少。不过是有个值事的,因平日里住得近,曾经来过楚府门上,也只是说了一句,这鞋倒不像是楚大小姐的,老爷便一直当成箴言,只认作楚青那丫头,是逃脱出来了的。究竟邻居路人的话,也不可全信。楚青是年才五岁,楚家又一向散漫,许是娇惯那丫头成性,尚未将其缠足,那值事的便以为不是大小姐了。事后大哥将人数全部核对过,确是一人不少,听过那人的话后,又将小姐房内再次清过,的确是不少,衣服头面也对得上。老爷,楚青,也许真的已经死于八年前自己府上,现时世上,并无此人。”

    安怀阳闭上双目,似是窗外午后的阳光太过强烈,安儒定憋于心中许久的话终于说完,心中自觉轻松许多,但一口气说了那许多话,只觉嗓子干得冒出烟来,才想起,一来便急着回话,连口茶都没喝上呢,一时忍不住,不免轻咳了几声。

    安怀阳听见后唤了一声:“芩如!上茶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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