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十章 不须惆怅怨芳时-《鸩赋》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  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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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当下众人皆用过饭,将食器交回,杜鹃领了,自回大厨房去不提。
    子规因见饭后,书桐取出个荷包来准备动手绣花,便取笑道:“哟,好容易得这一会儿空,姐姐就赶起嫁妆来了?”
    书桐脸红起来,嘴里啐道:“我把你这烂了嘴的小蹄子怎么闲下来做些针线活计不行吗?有这打牙的工夫,还不快去大*奶屋前听听,一会找不见人,都推到你身上,就让大*奶骂你几句好的”
    子规笑着出去,蹑手蹑脚走到宁娥窗下一听,鸦没雀静的,知道无事,见小丫头令儿正坐在台阶下打盹,遂便吩咐她小心看着,自己轻轻几步,便步出拢香院,进到园子里去了。
    此时正值暑天午后,各院众人都在歇晌,园子里唯有蝉鸣,却无人声,子规信步走着,边走边想心事,放眼望去,画廊朱户,四周皆用雕栏石砌,红香翠绿,叶稠蕊密,玉液池边,柳阴成片,荷香袭人;携芬榭内,万紫千红,各种娇艳;脚下游廊边,株株茉莉瑞香,吐芬怡馨,若只看这一派好景,当真是人间仙境,陆上蓬莱了。
    子规正走到听雨轩旁,忽听得有人在哭,哭声闷沉,想是用帕子捂住了嘴,因此听不出是谁,只大约辨出,是在听雨轩的石阶下,花丛间传出来的。子规不知是谁在此,也不敢造次,遂小心行至游廊下,由这边向那底下探头一瞧:原来是玉屏
    子规正待出声,又掩住口,怕的是园内还有旁人,若听见倒不好行事,遂小心下得台阶,慢步到玉屏身边,方才开口小声道:“玉屏姐姐”
    玉屏正自伤心,不防有人在自己身边出现,倒是一惊,抬头一看,松了口气,于是也叫了声:“子规,原来是你,这早晚的,你怎么到这儿来了?”
    子规满脸关切之意,挨着对方坐了下来,回话道:“这会子里都歇午晌,我没这个习惯,白日里睡了,晚里便睡不着,屋里又没别的事,所以出来园子里逛逛,姐姐这是怎么了?怎么躲这儿哭来了?”
    玉屏被问到心事,复又伤心起来:“我的事,你哪里知道,唉,说出来,也没人理会得,不如不说,倒省些力气。”
    子规见其如此,软语劝道:“姐姐这话说岔了,人到哪里,都有委屈,但求一解,方可遂心。姐姐既一个人这里难过,不如说出来给我听听,也许我能解得,就人小力微,说几句宽心话还是行的,姐姐听了,心里若能松快些,于我也是一功德,是不是这话?”
    玉屏听了这话,且不说内容如何,就这温润口气,也已是自己难得听见,平日里在自己院里,锦笙和银芳几个,受了乾娘的意,不是对自己冷嘲热讽,就是嘴里含着血得势就喷人,哪里曾听过一句好的?就算金徽,有几分好心,面上也总是冷冷的没有好话,今日听了子规几句安慰,真恨不能将心底肺腑一并吐出,既解了自己长久以来的苦闷,也得报子规宽慰之心。
    子规见玉屏已有回转之意,便又款款劝道:“姐姐若不放心,就不必告诉我,我这里陪着姐姐静静坐一会子,散散心,也是好的。”
    玉屏终于再忍耐不住,口如决堤泄洪,滔滔而来:“子规,我见你平日里本分,也不爱到处挑事,有话,我也不必瞒你。虽我们二房与你们大房向来不睦,却也是主子上的事,我如今又何必管她,你知道,二奶奶这几日,真真叫人不能活了”说到这里,泣不成声,又怕大声被人听了去,只得再用手中罗帕捂住嘴巴,强忍不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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