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那里有家,有床,有桌,有椅,有水井,有猫咪,有……他的夫人。 范谣起身,面朝皎月,背向郑修,轻声道:“五年前,我仍在找你,想问你是否知道脱身之法。而某天,范某幡然醒悟,在此间范某活了五十年。五十年光阴,转眼即逝,周遭物是人非。过往一切,渐渐变得陌生及澹漠。什么是真?什么是假?我早已记不清,我究竟是范谣,或是楼梦空。人生苦短,又有多少个五十年?我以楼梦空的身份在此活了一世,享尽荣华富贵、珍馐美食,早已无憾,真的何妨,假又何惧?” “而你,” 楼梦空长笑一声,身如鸿雁,轻飘飘地向远处飘去,声音传回:“又如何确信,你是公孙陌,或是你自己认为的那个人?” “人生韶华,楼阁巧戏,是一场大梦或是一场空?” “既已在此活了五十年,当一辈子楼梦空,又何妨?” 郑修回到家中,屋内漆黑。 两颗阴森森的眼珠子在黑暗中绿油油地瞪着他。 “喵~” 伴随着一声喵叫,躲在门后的谢洛河用力从身后抱住郑修。 “你们,说了什么?” 谢洛河问。 “你听不见?” 谢洛河沉默片刻,摇头:“我不想听。” “他说,眼前一切都是大梦一场。可我,信不过他。” 郑修笑了笑。 谢洛河的怀抱陡然一紧,她看穿了夫君心思。 郑修停顿片刻,知道心思瞒不过夫人,便轻叹一声:“即便如此,这一场梦,我会陪你走完。” “嗯。”黑暗中谢洛河这才笑了:“好。” 十天过后。 “来了。” 日蝉谷往西,地平线外,黑压压的军队呈天地一线,浩浩荡荡地向日蝉谷压来,一望无际。 日鼎将这个消息传遍部族时,烈日部族愁云遍布。 粗略估计,时隔一月,野心勃勃的“刹车王”纠集三十六国大军,有万人之数。 “显然,必死之局。” 范谣笃定道。 郑修摇头:“未必。日蝉谷谷道狭小,仅容十人并肩。他们人再多,我们死守谷口,以弓阵对抗,借助地势,应能抵挡一二。实在不行,我们退入大漠,借着烈日部族对大漠的熟悉,未必不能将万人大军啃下。” 谢云流却苦着脸摇头:“妹夫,你没上过战场,不知万人大军的可怕。死守谷口就罢了,到了大漠空旷处,细沙疲软,这里的骆驼孱弱,与西域的战驼压根没得比,一熘烟就给追上了。万人大军骑战驼冲锋,即便老妹弓术逆天,也难挡万人军威。” 谢洛河没有说话。 日地咬咬牙:“我们死守日蝉谷!陌老板,谢公,真到了挡不住时,你们二人骑着骆驼逃回中原,无需顾忌我们!” 郑修一愣,听日地的口吻,显然是做了与日蝉谷共存亡的心理准备。可他想不通,为何日地如此固执,宁愿带着全族一起死,也不愿意退入中原。 “为何?” 日地露出一抹艰难的笑容:“这里,是我们的根!” 商议过后,日地在西域大军袭来前,着手开始做应战准备。 …… 万人大军三日后杀入日蝉镇。 为首一人并非阿图鲁,而是一位陌生的将军。他先是用沾了滚油的火箭远远地朝日蝉谷乱射。 一波火箭下来,压得郑修等人只能躲在岩石之后。 但烈日部族每一人都修习了谢氏弓术的皮毛,箭失会转弯。诡异的箭自日蝉谷射出,但却被西域的奇异“扇盾”通通挡下。 小凤喵瑟瑟抖着站谢洛河肩头,谢洛河手执长弓,咬着下唇,没有出手。 谢云流身披铁甲,与百人军队站成军阵,守在谷中,站立难安。 郑修割破手腕,血液涌出,他直接在岩壁上画出无数厉鬼。 “魑魅魍魉……摄魂!” 在郑修画成瞬间,无数虚幻的厉鬼呼啸着,拥入大军,瞬间天地变色,惊得西域大军万人同时望向天空,凄厉的鬼魂自他们身体中穿过,中术者纷纷倒下。 见状,范谣眼睛闪过一丝光芒。 “妖术!妖术!他会妖术!” 西域大军中,有人胆颤心惊。 郑修以这一手眨眼间带走了一小片,西域部将见状,摇动军旗,大军撤退。 “赢……赢了?” 日地惊道。 “不。”郑修面色微白,注视着远处。只见退去的西域大军并未完全退去,而是在破败的镇上将盾立住,维持阵形,守而不攻。 僵持半天,到了黄昏,谢云流终于忍不住了,发动冲锋。 “杀!” 然他们麾下的骆驼只是寻常代步用,并非用于战场上。见谢洛河发动冲锋,对面再次摇旗,隆隆战鼓声响起,受惊的骆驼顿时不听使唤,乱了百人神武军的军阵。 在扰乱骆驼后,对面朝谢云流的百人军射出箭雨。谢云流咬牙飞身而起,在空中长刀如龙,气流卷动,打下一波,英勇之姿堪比全力出手的谢洛河。 只是即便谢云流如此神勇,也难以以一人之力挡下箭雨。在撤退过程中,死六人,伤十余人,百人军灰熘熘退回谷中。 西域大军驻扎于日蝉镇后,并没有着急进攻。对方将领似乎知道日蝉谷地势险要,易守难攻。 而镇子空阔的街道却非常适合大军冲杀,谢云流百人大军失去坐骑,步兵难以在敌阵稳固的战场上发挥太大作用,只能苟在谷中进退两难。 一时僵持。 这一僵又是十天。 日出日落。 自昨日起,大漠外远远地便飘着浓浓的灰云,仿佛沙漠上空多了一个巨大的盖子,倾天压下。 烈日部族这边,如今显而易见地面临着两个问题。 一是大漠风沙将至,往常日蝉谷作为天然的屏障,他们自然不惧风沙。可一旦日蝉谷被攻破,背后又有沙尘暴袭来,他们真的是再无退路。 第二则是补给,水源方面,他们虽然能派人到最近的绿洲去补充,但食物方面,却已开始抓襟见肘,难以继续维持。 西域军时不时发兵骚扰,一旦烈日部族这边抵抗激烈,他们立即退走,从不恋战。如今这场战事陷入了奇怪的境地,人少一方宁死不屈,人多一方反而怂得离谱。 “他们想耗死咱们。” 一边警惕着西域大军那边的动静,在夜晚商讨时,谢云流板着脸说出自己的想法。 第(2/3)页